盛装舞步

Elisaday's Lofter

【Hannigram】Philia(友爱)18(原作:Gweezle,翻译:盛装舞步)

第十八章: 以死亡为题

摘要:威尔与汉尼拔相谈甚欢。他们聊到了艺术、神话。以及谋杀。

作者的话:我从来不认为吉迪恩医生是威尔的朋友,不过不中亦不远矣。我脑补过他们间这样一段对话,吉迪恩告诉威尔如果自己能够越狱,他承诺绝不会杀了威尔。威尔会回答说那可真欣慰,不过仍不会邀请吉迪恩一起吃感恩节晚餐。然后他们相视大笑,因为……这种情况下还能说什么呢?

 

第九次会话——2016年3月12日,星期六

“有什么偏好吗?”威尔拿手指划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曲目列表。

汉尼拔缓缓上前来到玻璃墙边,他将双手稳稳背在身后,倾身斜睨威尔伸手举起的手机屏幕。“我想,也许,我可以允许你来选择第一首曲子。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任何音乐了。”

威尔咬了咬唇,朝过道那边望过去,看看其他病人都在做什么。

亚当·雷恩跟法利·波特洛克一样,患上了紧张症。再多温和性刺激也无法让他从中脱离。吉迪恩最近新换的抗精神病药物让他萎靡不振。他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但奇尔顿对此显然不能更满意,压根都不会担心。

有时候,威尔为这地方忧虑不已。

巴尼已经告诉威尔,他可以随意放音乐给莱克特博士听。

“只要奇尔顿医生听不到就好,”那位护工环顾四周,说道。“院长现在不怎么下去那条走廊,我也不会告你的状。要是他问起来,装聋作哑就行。”他挤了挤眼,威尔露齿而笑,感觉自己找到了同盟。

“好吧,”他说。他希望不会因此打扰到其他病人,无论是患了紧张性精神症的,或是其他。

他再次翻阅歌曲列表,终于选定一首汉尼拔没有提及的。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对方能够喜欢它。

他把手机正面向下靠在玻璃旁,将自己的椅子拖近了些。

小提琴最初几个音阶自扬声器传出——实测有些模糊——他坐回椅子里,靠上椅背,闭上双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骷髅之舞》?”汉尼拔问道。

威尔能够想象出他脸上的戏谑。他点点头,没有睁开眼睛。“它可能算得上我最爱的经典曲目。这首曲子简直充满活力。”

“这样说一首有关死亡的歌曲有些奇怪。”

“它不是讲述死亡的,”他反驳。“它描述的是死者恢复活力,载歌载舞。复苏。复兴。”

汉尼拔沉默了一阵,聆听音乐。威尔一直紧闭双目,在木琴模仿骨骼咔哒作响的声音时,他在眼帘之后看到一大群骷髅擦踵磨肩地随着节拍舞动起来。

“我必须承认,威尔,我没有料到你会欣赏这种音乐。”

威尔睁开一边眼睛。“好吧,我很荣幸不是那么容易被预料,”他挖苦道。

汉尼拔笑得虚伪,“从未。”

威尔微笑,调整姿势、阖上眼帘。直到一曲结束后,他伸手去摸手机打算滚动到下一首,然而汉尼拔举起一只手示意,于是威尔伸到一半的手停下了。

“我更乐意交谈一会儿。也许稍后你离开前我们可以再听一首。”

威尔看起来困惑了片刻。“你不喜欢这首?”他疑惑是不是自己太过投入于个人的内心世界,没有注意到汉尼拔的不满。

汉尼拔温和地笑了笑。“我非常欣赏它。然而我更欣赏你聆听音乐时的模样。”

威尔埋下头,感到自己脸红得厉害,连耳朵尖都在发烧。“如果你要将我比作什么波提切利的天使,我就闪人了,”他揶揄一句,却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愈发羞惭了。

他大着胆子瞥了一眼莱克特的脸,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兴味,然后是了悟。他的笑容有了微妙的转变,脑袋稍稍歪向一边。

威尔在心底暗咒。他还没想将与帕齐的对话这么早就透露出来。他自己都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他只知道自己想到它时每每舌尖发苦。

不知从他脸上观察到了什么,汉尼拔显得非常满意,终于开口说话。“波提切利,威尔?天哪,天哪,我还是低估你了。没想到你花心思追溯到了我如此久远的历史。”

威尔漫不经心地瞪了他一眼,与其说恼了汉尼拔,不如说恼了他自己。他站起身来,模仿对方的姿势,两人之间隔着一堵玻璃墙,如同镜子内外。“我其实并没怎么找。我拜访了你从前的心理医生,她告诉了我想要的信息。”

汉尼拔眼睛一亮。“你连贝德莉娅也追踪到了?”

“布鲁姆医生给了我她的号码。”

“你们俩谈得怎么样?”

“她说我是个扭曲的小家伙。”回忆到这里,威尔冷冷一笑。将她惹恼成那样倒是出人意料的有趣。

汉尼拔的笑容渐渐放大,白牙一闪。“令人钦佩。我还以为激怒贝德莉娅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耸耸肩,冷笑仍在。“这是种天赋。”

医生歪歪头,“她说了什么让你追踪到帕齐警官身上?”

这个问题让威尔确定汉尼拔·莱克特多年前确实在意大利杀了那些人。从某个角度来讲,这委实叫人毛骨悚然。寻找与汉尼拔·莱克特有联系的谋杀案时,威尔本来只追溯到了几年之前,然而得知在成为切萨皮克开膛手前他已经实施杀戮许多年后,他意识到在中间这段岁月里,一定还有更多、更多的无名尸体。

他同样意识到,他究其一生也无法让他们全都大白于天下,除非汉尼拔自愿向他吐露。

“她说,”威尔笑容不再,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绝望,“第一个将你称作恶魔的人是位意大利警官。翻译成意大利语,再谷歌一下,我就找到了名字跟电邮地址。”

“足智多谋。”

威尔摇摇头。“任何人都办得到。”

“然而你却是第一个办到的。告诉我,威尔,对帕齐警官你怎么看?”

年轻人做了个鬼脸,揉了揉胡子拉碴的下巴。他最近准备规律地蓄起胡子,不愿意剃掉它。这样看起来就会成熟一点,不那么娃娃脸。

“他一开始看起来还不错。我本以为他跟我很相似,不过与他交谈得越深……”他再次摇头。他不想向汉尼拔解释他以前从未意识到共情能够像这样被用作武器。帕齐的话仍然回荡在他脑海,让他质疑一切。再加上威尔自己所做的与其并无二致的事实,他开始好奇自己的能力到底能到哪一步。“不知道。反正我不喜欢他。”

汉尼拔意会地点点头。“他是个有洞察力的、狡猾的男人。野心勃勃。不幸的姓氏令他不顾一切想要证明自己。”博士得意地笑,“原谅我一语双关,但他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糊涂蛋※1。”

威尔受不了地呻吟出声,双手掩面,咚地坐回椅子上。“这样讲话实在是太讨厌了,即使是你。”

汉尼拔轻笑一声,威尔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对方这样。他从指间偷瞄了一眼,发现自己不由自主也在微笑。

“我事先说过请你原谅了,”汉尼拔提醒他。

“我不觉得我能原谅。这方面不行,”他半开玩笑地说,“谋杀与食人是另一码事,可双关语……有点太过分了哦。”

汉尼拔摆出他最顽固的表情,威尔不得不用手掌抹平脸上的笑意。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坐在破碎花瓶旁边却对其熟视无睹的猫,只顾故作无辜地舔舐自己的爪子。

“好了,严肃点,”压下破口大笑的冲动,威尔在椅子里坐直。“意大利那些人真是你杀的?你就是 il Mostro?”盯住医生的面孔,他的好心情消逝无踪。

“是的,”他简明扼要地回答。

“主啊,”威尔自言自语,低头看自己的手心。“耶稣基督啊,你当时还是个孩子呢。”

汉尼拔貌似对此很诧异,他歪过头,以探询的目光仔细巡视他。“我并不比你此时年轻,威尔。”

“我知道,”他说着,将掌心在膝头擦了擦。“这样就更加疯狂了。我的意思是,单是《春》这起谋杀就足够精彩绝伦了。”

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话,他猛地闭嘴,惊骇地几乎不敢再度抬头去看汉尼拔。

他记起与布鲁姆医生的对话,她当时问他是否确定并没有在无意中受到克劳福德的影响。他当时是否认了的,但现在他怀疑她也许更应该担心汉尼拔能够怎样将他潜移默化。

医生愉悦地发出哼声,走回书桌的脚步几乎是雀跃的。“作品能得到欣赏的确让我深感欣慰,然而我必须承认,它模仿自一幅画的事实很难让我将功劳全揽到自己身上。”

“嗯,是啊,艺术家们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不是吗?从临摹大师开始?”威尔觉得应该拿外套塞住自己的嘴。他的舌头坚持冒出最糟糕的言论。

从眼角余光,威尔看到汉尼拔在笑。“我想,这更多是在致敬。我向来对优美的艺术作品拥有强烈的爱好。当然,我有将其中洋溢暴力的部分加以珍爱的倾向。”

威尔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正视汉尼拔。他突然感到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比如什么?”

汉尼拔微笑。“我拥有一幅弗朗索瓦·布歇《列达与天鹅》的复制品,就挂在我的餐厅里。”

“我不知道这幅画,”威尔羞怯地承认。

汉尼拔点点头。“可以理解。大众传媒通常不会将这类作品向人们展示。它描绘了宙斯,希腊神话的众神之王,变幻成天鹅的形态,接近正在休憩的列达,当然,是裸露的,只有一条床单搭在腹部。”

威尔抵制住了脸红的冲动,不自在地在椅子里扭了扭。“一定是个超棒的引发交谈的话题。”

“大多数人装做视若无睹,却无法克制地将目光一次又一次投向它。”

“好吧,看一个女人跟一只鸟偷情可没那么司空见惯呀。”

回望威尔的时候,汉尼拔的愉悦显而易见。“正是如此,尽管同样的场景在数世纪之间被描绘过许多次。它源自一个相当著名的希腊神话。宙斯钦慕列达的美——也许还有权力,她是斯巴达的王后——于是变形成为天鹅诱奸了她。或者,也许是强暴了她,据某些现代版的神话解析版本所说。”

“好样的,”威尔打趣道。

“古代希腊人不会将其视为强暴。以这样的方式得到神的青睐是一种荣耀,尤其是能够为其孕育子嗣。”

威尔嘲笑一声。“是啊,当然啦。伟大的神变成一只鸟飞进我的卧室意欲交尾。跟梦想成真一样。”

汉尼拔的笑容丝毫没有动摇,他坐在椅子上,稍稍倾身向前。“我毫不怀疑你能得到神的青睐,如果你生活在古代希腊。如果他们真的存在的话,”他补充,“之前,你提到了波提切利的天使。”

威尔眨眨眼,看着他,突然转回到之前的话题让他有点诧异。“额,是啊。帕齐说了些话。”他皱起眉头,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交叉双臂。“说跟我很像。”

汉尼拔啧啧出声,摇着头。“你的容貌会让所有妄图直视你的天使自惭形秽。伽倪墨得斯才是更适合的比拟。”

当汉尼拔如此随意地说出这番话时,克制住脸红要艰难得多。“谁?”威尔试图记起从前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医生微笑,凝视的眼神从未自威尔脸上挪开。“伽倪墨得斯,特洛伊的王子,据说是所有造物中最美丽的凡人。宙斯因为对这个男孩的渴望而无法自拔,于是变成一只雄鹰诱拐了他,将他带回奥林匹斯山。宙斯赋予他永生,令他做众神的斟酒人以及——有些诠释说——他的情人。”

威尔再次发出嘲笑,将一缕发丝撩到耳后。“虽然对希腊神话所知不多,但我开始觉得宙斯有点恋物癖了,热衷于变成鸟、以及强奸人。”

“学者之中确实有此共识。”

威尔窃笑一声,伸手捂嘴,瞥到了一眼时间。“我们的时间快到了。我走之前你还想听首什么歌吗?”

汉尼拔靠上椅背,眼神闪过一抹狡黠,“我想你多半不会有维瓦尔第的《春天》吧?”

威尔突然希望能将汉尼拔脸上那抹自鸣得意的笑容抹去,但还是叹息一声,让了步。他在手机上找到这首曲子,开始播放。

最初几个音符才传出,他的恼意就消弭无踪。“额,我觉得似乎在哪听过。”

“不奇怪,”汉尼拔闭上双眼,“它经常在电影中被用作背景音乐。”

威尔自顾自点点头,也闭上眼睛,以便更加投入地欣赏音乐。在第一个乐章结束时,他按下了暂停。他们没有时间来听完整首曲子。

汉尼拔发出一声叹息。“我猜你是要走了。”

“是啊,”威尔回答,不知何故,他感觉有些抱歉。“我会把音乐一直存着,或许你下周还会想听。”

汉尼拔对他微笑。“我对你心怀感激,威尔。谢谢你。”

“我还可以多存几首来,”威尔转身穿上外套,“你在立陶宛时喜欢听什么呢?”

汉尼拔没有回答,几秒之后威尔先败了下来,回头望去。

医生一动不动,眼神悠远,突然一下子,威尔发现自己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悲痛。

“额,别——别介意,”他拾起背包,结结巴巴地说。

“奥古斯特·海因利希·霍夫曼·冯·法勒斯莱本的《Ein Männlein steht im Walde》※2。”

威尔眨了眨眼,愣了一会儿。“我……我需要你说的慢一点儿。”

汉尼拔温柔一笑,依了他,为他拼出单词。

“好的,”威尔拿笔记下,“我会找一找的。晚安,汉尼拔。”

“晚安,威尔。”

威尔不再将好奇的眼神投向汉尼拔那边,转身离开。

第十八章完

作者的话:如你所见,汉尼拔赤裸裸地对威尔调情,但这孩纸迟钝得啥都get不到。这可不能怪我,正剧里威尔花了五年时间才意识到汉尼拔爱上了他。考虑到本文里他们才认识几个月,威尔表现得懵懂无知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Notes:

译注:
※1:Patsy=帕齐=容易受骗的人。
※2:《Ein Männlein steht im Walde》:《森林里的小矮人》,德国童谣。奥古斯特·海因利希·霍夫曼·冯·法勒斯莱本是德国诗人,德国国歌《德意志之歌》的作词人,创作过许多儿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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