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装舞步

Elisaday's Lofter

【Hannigram】Philia(友爱)19(原作:Gweezle,翻译:盛装舞步)

第十九章:精疲力竭

概述:威尔发现,当有人命悬一线时,共情对他造成了很大困扰。

3月13日星期天,至3月18日星期五

威尔将整个星期天都花费在了扩大搜寻范围上,寻找可能与汉尼拔·莱克特相关的神秘难解的、富于艺术气息的谋杀案。到了星期一,威尔已经完全受够了看到各式各样的尸体,尽管他发现其中某些确实有些迷人。

在克劳福德的教室里,他将脑袋无力地枕在课桌上。贝弗戳了戳他,他低声呻吟一声。

“得了,小甜饼。振作起来。再过五天就放春假了。”

他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一个女人自克劳福德办公室出来,沿走廊而去。

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不过尽管她的皮肤是黑色的,威尔也能看出她面色的暗淡与疲倦。她头上包着一条色彩鲜活的头巾,眉毛显然是画上去的。

是化疗的原因,威尔想。他意识到她一定就是菲利斯·“贝拉”·克劳福德,杰克病魔缠身的妻子。

她步履缓慢,背有点驼。她的胸口用力起伏,停顿了片刻,伸手自口袋里取出一支吸入器。

威尔撇开头,为这样盯着她看感到内疚。

  她很快就要死了。

不由自主地,他的想象力开始蔓延,接连好几个小时搜索汉尼拔可能的杀戮让它根本刹不住车。他看到贝拉·克劳福德仰躺在一对鹿角之上,双目紧闭,两手交叠,就像个祈祷者。她裸着身子,但无数紫色黄色的花朵将她的身躯掩盖。她的腹部被切开,内脏都被抻直,串成竖琴的样子待人弹奏。

他摇摇头摆脱幻想,试图想象一些能让自己感到快乐的东西。他不能任凭自己这样思考,无论她那样看起来有多美。

星期四,布莱特科普夫教授给他们来了个突然袭击,带来一副患有癌症的肝脏。

他一脸笑容将它摆出来,以手术刀指出癌症组织。“这是个相当晚期的肿瘤案例。看起来癌变组织比肝脏还要多了,你们说呢?”

那玩意儿看上去实在恶心,他能理解加勒特·雅各布·霍布斯为什么没兴趣吃这样的东西了。它覆盖了一层黄白的色斑,看上去就不怎么健康。

他皱起眉头。如果有人真吃掉肿瘤组织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会得癌症吗?他其实相当肯定答案应该是否定的,但没能控制住自己已经举起来的手。

布莱特科普夫教授很惊讶。这是威尔第一次在他的课堂上举手提问。“怎么,格雷厄姆先生?”他拿手术刀尖指向威尔,问道。

开口之前他就知道贝弗肯定不会欣赏这个问题。“额,我只是在疑惑……如果有人吃掉癌变组织结果会怎样?”

半个班级的人都转头瞪着他,另一半则与邻座窃窃私语,讨论他所说的情况最有可能造成什么结果,整个课堂都笼罩在嗡嗡的嘈杂声里,让威尔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然而,布莱特科普夫教授却似乎激动不已。他双眼放光,大声清了清嗓子,提醒大家注意听讲。“你提了个非常优秀的设想,格雷厄姆先生!”他放下手术刀,拍了拍手,再次让大家注意。“好了,有人能回答一下吗?”

没人应答。有几个学生漫不经心地翻动课本,但没有一个人说话。

布莱特科普夫教授看起来很失望。“那好吧,咱们来讲解一下。什么是癌症?”

贝弗举起手来。布莱特科普夫教授指了指她,面带微笑。

“癌症是……嗯……技术上讲就像个垃圾箱,当人体细胞开始失去控制,从健康细胞中获取能量迅速复制,就形成了肿瘤。”

“消化这些肿瘤会将它遗传给他人吗?”

“额……不会?”贝弗回答得有些迟疑。

布莱特科普夫教授点点头。“你基本上是正确的,卡茨小姐。如果被一个免疫系统正常的人消化吸收的话,大多数癌变组织会被鉴别为外来物,不及传播就已经被立即销毁。然而,如果该肿瘤带有某种能够导致癌症的病毒,比如人乳头瘤病毒,而且这种病毒偶然进入了你的血液系统,比如说,通过你嘴里的伤口或者胃里的溃疡面,那么该癌症有可能以这种方式被传染。这解答了你的疑惑吗,格雷厄姆先生?”

威尔飞快地眨眨眼睛,然后点点头。他对答案已经非常满足了,只希望能赶紧跳过这个话题。

布莱特科普夫教授笑容满面地看着学生们。“我要提醒一点,请不要食用肿瘤。我都不愿意想象怎样向教务长解释这种事情。”

学生们哄笑一声,课程平静无波地继续下去。

星期五,威尔正在布鲁姆医生的办公室里写论文,突然有人敲门。

布鲁姆医生皱了皱眉。“我并没有预约访客。给我几分钟就好,威尔。”

她自书桌后起身,打开门。“贝拉!”她惊呼一声,露出真挚的笑容。“这可真是惊喜。快进来。坐。”布鲁姆医生将那位虚弱的女士带到沙发旁就坐,自己则坐到她身边。

“我不知道你在辅导学生,”看到办公室一角匍匐在笔记本上的的威尔时,克劳福德女士说道。“我可以过一会儿再来。”

“威尔?”布鲁姆医生问道。“我们会打扰你吗?”他看得出她希望他的答案是否定的。

他对着两人微笑。“哦,我没关系的。当我不在就行。”他掏出一对耳塞塞进耳朵里,却没有打开音乐。他有一种直觉,他得留意一下克劳福德夫人。

“很高兴你能顺便过来看看我,”布鲁姆医生说,“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还好吗?”

“还能坚持,”她虚弱地回答。“你家的小宝贝马奎斯呢,他怎么样?”

“被宠坏了,”布鲁姆医生叹了一口气。“不过我也没法太过责备玛格。毕竟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才有了他。好歹,他将经历的生活会比她从前幸福很多,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拥有她那样的财富,你完全可以留在家里陪伴他们,何必出来工作呢。”女人的声音里带有一丝威尔无法完全破译的苦涩。她是在愤怒她丈夫没有能力陪在她身边,还是愤怒希望对方陪在身边的自己?

“我热爱我的工作。我也热爱我的学生。”布鲁姆医生朝威尔的方向歪歪头,不过他有意无视了她,装作在无声默读文章。“尤其是其中某一些。威尔是个非常优秀的好孩子。”

他必须抑住脸红,否则就露馅啦。他知道自己不应当这样偷偷窃听别人交谈,可他就是忍不住。克劳福德夫人有些……不对劲。

那位女士温柔一笑。“我记得杰克提到过他。好像说他是什么侧写方面的奇才。甚至有办法让汉尼拔·莱克特松了口。”

布鲁姆医生做了个鬼脸。“是啊,哎,只要汉尼拔没有弄乱他的脑子让他自残,我想我也没立场阻止他们见面。”

她抽搐了一下,威尔发现。威尔突然被一种无可名状的情绪笼罩。当布鲁姆医生提到我自残,克劳福德夫人抽搐了一下,仿佛一个人被当场逮到说谎时,本能地克制自己的反应。

“好吧,如果他跟杰克声称的一样聪明,也许汉尼拔只是在享受他的陪伴?”

布鲁姆医生貌似想要反驳,不过威尔选择这个时机划过自己的手机屏幕,装作选择一首新歌。

“我差不多该离开了。已经有点累了。”克劳福德夫人说道。她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蓝色天鹅绒的盒子。就是装珠宝那种盒子。“我只是想来把这个给你。我整理旧首饰盒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基本上没怎么戴过这一件。它肯定跟你那条蓝裙子很相配。”

布鲁姆医生将它推开。“哦,贝拉,我不能接受。”

“拜托,”克劳福德夫人说,几乎是在恳求了。

布鲁姆医生无奈地接过盒子打开。“噢!这是真的蓝宝石吗!”

“我姑妈将它赠给我时是这么说的。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讲实话,但它确实是一条美丽的项链。我现在自己是没什么机会戴它了。”

布鲁姆医生咬了咬嘴唇。“好吧,你确定的话。我一定得在你生日时给你准备个惊喜。”

克劳福德夫人摆摆手。“没那个必要。”

“别傻了。这个实在是太美了,贝拉。非常感谢你。”她伸出手臂拥抱对方,小心不要碰歪她头上缠的丝巾。“你还要去看看杰克吗?”

克劳福德夫人摇了摇头,眼神飘到地上。“不,已经跟他道过别了。我想是时候回家休息一会儿了。”

布鲁姆医生先行起身,伸出手臂给克劳福德夫人搀着,将她送到门口。“需要我陪你到车上吗?”

克劳福德夫人痛苦地笑了笑。“不,我很好。看到你很开心,阿拉娜。代我向玛格问好。”说完,她缓缓走远,她一直气息沉重,却没有停下脚步。

布鲁姆医生一直目送直至她走出视线之外,面庞带着惋惜。

“你觉得她看起来还好吗?”威尔不由自主地问道。他希望她同样注意到了。他希望她阻止克劳福德夫人,在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之前将她唤回来。

“嗯嗯?”布鲁姆医生迷惑地朝他望过来。“你指的是什么?”

他垂下头。“我只是觉得她看起来很疲倦。”

“她病得很厉害。”布鲁姆医生关上门,“所以也难怪。不过,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她能坚持下去的。”

可她愿意坚持下去吗?威尔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应该做点什么的纠结情绪在去克劳福德教室的路上一直伴随着他。到达教室时他已经感觉糟透了。

除了克劳福德教授之外,他是第一个到达教室的人。一看到那个男人,他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

“克劳福德教授?”他踌躇地走上前去。自贝拉·克劳福德离开已经过了多久?会不会已经太迟了?他有没有误会她打算做的事?

“威尔,”克劳福德只是应答了一声,还没有抬头看他。他正在翻阅为今天的课程准备的一些资料。

“我认为你应该回家找找你夫人,”他突然脱口而出。克劳福德看向他时,他的脸涨红了。

“不好意思?”他的教授质疑地挑起眉头。

他急促地吸了一口气。“你的夫人今天来拜访了布鲁姆医生,我认为她打算伤害自己。”

克劳福德转身面对他,忘记了手里的纸张。“抱歉,你说什么?”

“她送给布鲁姆医生一条旧项链,她看上去非常疲惫。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摇摇头。“你能不能给先家里打个电话,问问她的情况?”

克劳福德对他审视良久,终于拿出手机。威尔屏息聆听,但他能从教授越来越焦虑的脸色看出对方没有应答。

“我来给邻居打个电话,以防万一。贝拉也许只是吃了几片安眠药助眠。”他辩解说。

威尔吞下叫他直接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冲动。他不想看起来像个傻瓜,万一搞错了呢。

  但我才没搞错!她就是打算自杀!

当邻居几分钟之后回电时,他的焦虑愈发严重了。威尔能听到电话那端紧张的女声,看到克劳福德脸色发灰、张口结舌。“快叫救护车!”他吼道。“问接线员该怎么做!我会尽快过去!”他挂了电话,将资料扔在讲台上,蹒跚冲向门口。最后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告诉所有人课程取消了。无限期地。”

威尔尽职尽责地点头,无论如何,他庆幸自己帮上了忙。他站在门边,将克劳福德家里出了急事、大家可以提早回家的消息告知同学。大多数人显得很高兴,迫切地打算起为期一周的春假,没有询问任何问题。

贝弗利立刻意识到了。“有事情发生了,”在最后一名学生离开后,她开口说道。“你看起来马上就要倒下了。”

威尔确实快倒了,他靠在墙上,双手掩面。“克劳福德夫人意图自杀。”

“什么?”她倒吸一口气,举目四顾。“谁告诉你的?”

他摇摇头。“是我告诉克劳福德教授的。她过来拜访布鲁姆医生,我就看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什么?就是你那种,”她向他的方向摆了摆手,“那种事儿?”

他点了点头,揉揉太阳穴。

“哇哦!”贝弗轻喘。“实在是……哇哦。她活下来了吗?”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希望如此。我本该早点告诉他。他让邻居叫了救护车,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嘿,”她叫了一声,伸手抱抱他。“别这样。你做的很好,威尔。”

威尔接受了她的拥抱,努力不去思考贝拉·克劳福德是否会同意让他在幻想中将她的尸体如此布置。他觉得她或许会赞赏自己让她的最后一面看起来如此迷人。

那天晚上,威尔收到杰克·克劳福德一封电邮,感谢他挽救了贝拉的性命。他差点没等看完这封信就关掉了电脑。

他埋头瘫倒在床上,试图弄明白克劳福德夫人发现自己被救护人员挽救恢复知觉之后的心情。

愤怒。悲戚。你把一切都给毁了!

他双手捂紧耳朵,在被子里蜷成一团。负疚感一阵阵冲刷过他的身体,直至最后他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第十九章完

作者的话:写这个情节并不是一时兴起。威尔挽救贝拉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除了我本人很喜欢这个角色之外),下一章你们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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